央广网扬州5月27日消息(记者刘一荻 石昊鑫)扬州漆器,承接着南派漆器独有的隽秀、圆润,又有着北派漆器的雄浑和博大。扬州雕漆,古时被称作剔红,其工艺之繁复,雕刻之精美,在中国的工艺史上书写下一段传奇。而每件绝美的雕漆作品都展示了扬州雕漆工艺师“下笔如有神”的高超技艺。
今年56岁的雕漆大师张来喜戴着眼镜坐在窗边,他偶尔抬头笑着跟记者打声招呼,但手上的活计一直没有中断。他正在雕刻的是一件长宽超过1.5米的方形作品。张来喜的每一刀都带着一分力量,每一刀,也都带着一份胸有成竹。
那年高考落榜,张来喜便去了工厂帮爷爷打工干活。然而一次意外,他失去了一半的左手拇指。本想和父亲一样成为出色钳工的张来喜彻底对这一行当失去了兴趣。
而这时,他的人生转折点出现了。“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我接到了扬州工艺美术学校的录取通知,一个是模具钳工、另一个就是漆器雕刻。当时,我没和父母讲,就决定了要学漆器雕刻。”从此,张来喜开始了与雕漆的不解之缘。
张来喜坦言,自己当学徒时吃尽了苦头。由于雕漆工艺对刀的要求极高,刀锋要利,更要薄,剔后作品上必须留下红色而绝不能是黄色或白色的印记。应师傅的要求,他磨刀就磨了3个月。这3个月也考验了他的耐心和定力。
“做雕漆用的所有刀都需要我磨,小刀尤其的磨手。那段时间我手上的皮几乎都磨完了,每天都能看到鲜红的肉。”
张来喜承认,磨刀的过程是痛苦的,但他同时也感谢这段磨刀的经历,正是师傅对自己的严格要求,才为他雕漆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作为国家级美术大师的张来喜有很多让人啧啧称奇、拍案叫绝的作品,那对2.4米高的《江天一览》对瓶,那个活灵活现的《东山对意图》摆件,都曾获过大奖,载誉而归。
张来喜告诉记者,对自己感触很深的一件作品,则是自己刚刚出师时做一个小花瓶。“当时设计师画的花朵非常好看,纹路非常有创意,我也很喜欢。所以做的时候我就格外认真,在花朵、枝蔓、叶子的雕刻和创作上下足了功夫。”
张来喜说,自己的特点之一就是有耐心,喜欢做的事会就拼命去做。时任扬州漆器厂厂长也对这个花瓶赞赏有加,他召集了车间内所有的做手全部过来看。当车间工人告诉厂长这个小花瓶是张来喜做的,他对当时年纪轻轻、手艺却十分老成的张来喜另眼相看。
“我非常喜欢这个设计稿件、这个细节,而且特别适合我做,所以我就要尽最大的努力把它表现出来。当时厂长就想我们雕漆可能有好的继承人了”,张来喜笑着告诉记者。
纪录片《我与故宫修文物》火了几位文物修复大师,值得一提的是,张来喜也是其中一位。乾隆皇帝的龙椅便是他参与负责修复的。
乾隆时期的很多物件花样繁多,种类复杂,这却让张来喜着迷不已。一个偶然之间得到的乾隆时期角杯,经过他的仿制竟然和原物难分真假。“我在发扬这个角杯所有优点的同时,加上了自己的理解,我就抱着好玩的心态去工作,却也从中得到了很多收获。”
他告诉记者,现代社会对创意的要求会更高,“所以我在文物修复和自己作品创的作时也会带着自己的风格、创意。把优点继承发扬,同时加上自己的理解,找到古典与现代的平衡。”
张来喜认为,手艺人的天赋灵感不一样,创造的作品就会不一样。推陈出新,也让他的作品永葆活力。
张来喜说:“平时,我吃饭的时间都在想产品,想着一些想小的创意,全年如此。”他的执着和敬业深深鼓舞着漆器厂的每一个人。
张飞洋2008年5月来到了扬州漆器厂,并拜了张来喜为师。“师傅在平时教我们的时候非常严厉,一点点的小瑕疵都不允许有,他是追求完美的人。”
张来喜跟徒弟“较劲”,更跟自己“较劲”。设计图纸一遍遍的修改、雕刻手法一次次的尝试,最终呈现的才是我们眼前一件件巧夺天工的精品。
现在,张来喜带了很多徒弟,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他们。在他看来,现在的年轻人接受了正规的训练,起点较高,同时他带着徒弟规避了自己年轻时走的弯路,“所以他们将来超过我的机会比较多,”张来喜笑着说。